阿三隻有25歲,可是大家都不叫他阿三,暗地裡叫他「三隻手」。大家都知道,「三隻手」就是小偷的意思。全車間三百人對阿三都嗤之以鼻,誰也不樂意接近他。也是,一個大小夥子,長得人模狗樣的,最近兩年每年卻要進兩三次派出所,是不召人待見。
阿三經常上夜班,每天總是低著頭匆匆而來,匆匆而去,很少有人跟他打招呼。車間里有位天車工叫梨花,總覺得他有些可憐。俗話說,物以類聚。但梨花卻不是小偷小摸,而且人長得也漂亮。她今年24歲,丈夫死於車禍,她成了一位寡婦。她丈夫躺在馬路邊,她抱屍慟哭,向他表示堅決不再改嫁,侍候他父母一輩子,這是她的決心。後來大家勸她你跟前又沒一男半女的,又不是舊社會這是何苦?過去兩三個月後,她冷靜下來一想確實是這樣——自己又沒兒女守什麼寡?守寡也沒人給立牌坊,其不自葬自己的青春和幸福!她的思想這才開始活動了。於是,她平時就仔細觀察、想想全車間大小光棍優與劣,可是沒一個人讓她看上眼的。她覺得阿三還有點意思,只可惜是個「三隻手」。在她想來尋覓愛情也是件極不容易的事,馬馬虎虎那可不是她梨花的性格。也許阿三與梨花有些同命相連之處吧:都不幸福都很沮喪,都有各自的難處!毛主席曾經說過,矛盾是可以轉化的,壞事可以變成好事……阿三為什麼要當小偷?他真有難處?小偷難道也是天生的?不可能!既然不是天生的,阿三是否能把「三隻手」轉變成一雙潔白的好手呢?於是,她就想在他身上下下功夫,揀個如意人。俗話說,浪子回頭金不換嘛!
這天中午,她經過他家門口,一轉身進去了,她站在小院里高喊家裡有人嗎?屋裡的阿三說,有、有!但有人就是不出來,搞什麼名堂?她想走前兩步趴在窗玻璃上看看,阿三這時抱著一堆臟衣出來了,抬頭一看是梨花他暗吃了一驚,她被那陣風吹來了?於是他懷裡的衣服「撲」地一下滑落在地上,他說師傅是您?她格格一笑說,你以為是誰?他說我以為是收奶錢的。她低頭一看衣服,全是大小便,讓她有些噁心。他這才如夢初醒,慌忙貓腰折上那臟衣服。他嘿嘿一笑說,不好意思,我那六旬的老爸,偏癱在床不能動,今天他又鬧肚子,平時我每天……師傅別進屋了,您有事嗎?
阿三是個孝子!這意思在她腦海里瞬間一閃……她不知道怎麼走出了他家,也不知道怎麼又走了上車間的天車,一陣召喚天車的哨聲才讓她如夢初醒,她一看沖她招手的是阿三,她在十幾米的高空沖他甜甜地微微一笑……
她們相處了。她這才知道他父親以前是個臨時工,沒退休這一說。阿三還要供一個上高中的妹妹,光靠他每月兩千元的工資過日子。月進兩千元要在農村也許過得不錯,可在北京就是低保的生活水平,苦日子。
自從阿三和梨花好上以後,他的精神狀態還是工作勁頭像完全變了一個人,大家都在想,愛情的力量果然強大,能使壞人變好,「死人」變活!這是一個星期五的晚8點多鐘,阿三加夜班,兩個值班的人說到廠門口吃點夜宵,讓他照看下車間,阿三滿口答應。值班的看看身旁的梨花后又說,我們走了后不許親嘴呀!他倆聽了一陣大笑,說親嘴算個啥呀?
整個車間有200多米長,三跨有近百米寬,廠房裡的非常幽靜,燈光昏暗,只有阿三他倆在車間一角的更衣室里關好門竊竊私語。他們摟抱在一塊盡情的吻,梨花被他親熱得躺在了床上,阿三給她「退皮」后自己隨之跟進,把衣服一扔裸影定在了半空,梨花覺得好長時間沒動靜,這種關鍵時刻他怎麼掉鏈子了?
梨花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問:「怎麼了?」
阿三說:「我一直在想,你不是愛我,而是可憐我、同情我!」
梨花說:「同情又怎樣?哪你就不需要愛情了?」
「對,我需要的是真正的愛情,不是恩賜的同情!」
阿三說著落下身子,迅速地穿好衣服,說了聲對不起,我得看看我的活去。他說完跳下床開了門,直奔工作場地而去……